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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呦呦獲諾獎,爭論撕裂了朋友圈。爭論主要集中在,中醫西醫問題、獲得諾獎卻沒評上院士、個人獲獎與集體貢獻的關系,等等。這些爭論各有價值,有些爭論甚至提供了制度改善的反思契機。但屠呦呦獲諾獎的意義究竟何在,到底該怎樣看待這件事,以上爭論都沒有給出答案。

諾貝爾獎創立于1901年,根據諾貝爾的遺囑,諾獎是為了獎勵“那些為人類做出卓越貢獻的人”。諾獎最初分設物理、化學、生理或醫學、文學、和平五項,1968年增設經濟學獎。這一格局延續至今。

諾貝爾獎曾頒給過已經去世的人,1974年開始,諾貝爾基金會規定,諾貝爾獎原則上不能授予已去世的人。這意味著,對于那些為人類做出卓越貢獻的人,諾貝爾獎是其生前而非死后的殊榮,獲獎者能夠在活著的時候,通過諾獎這份榮譽接受全人類的致敬。

能夠為人類做出卓越貢獻的領域有很多,并不限于諾獎那幾項。獲得諾獎,并不僅僅意味著一位作家寫出了一個世界級的精彩故事,一位物理學家或化學家做出了一個世界級的重大發現。諾獎獎勵的領域,總起來說,一是對自然的真理的探究,比如物理、化學、醫學;一是對存在的真理的追問,比如文學。

前者面向世界,后者面向人類自身,都是人類自開天辟地以來,事關人之為人、世界之為世界的根本性、終極性的命題。某種意義上它們代表著人類精神。諾獎創設之前,有無數人不分國別、種族、文化而為之求索終生,并做出卓越貢獻。有沒有諾獎,人類對自然真理和存在真理的執著求索,永遠都不會停止或消失。也正是因為求索和求索者的存在,人類才得以擺脫茹毛飲血,走出叢林,不斷擁有更人道更便利的生活,具有更多元的文化、更豐富的心靈世界。

屠呦呦獲獎,我們要向這位科學工作者和她的團隊的多年如一日的執著探索致敬。探索自然的真理,并不總能成功。發現青蒿素經歷了無數次失敗。哪怕最終仍是失敗,超越個人名利得失的科學探索本身依然值得尊敬,這正是科學精神。在求索真理的層面,科學研究與有無學歷、博導、院士沒有關系;在社會層面,為人類做出卓越貢獻的人,應獲得禮遇。

科學是全人類的事業,最終增進全人類的福利。屠呦呦研究青蒿素,最初是特殊年代針對特定目的的國家任務。當她和她的團隊全身投入其中,最終取得成功,他們的研究成果就超越國界、人群而惠及世界,拯救許多人的生命,成為人類的進步標志。每一種科學研究、人性探索,有它的國家性和地理性,但一旦取得突破,成果就是人類的、世界的。

屠呦呦獲獎,表明了中國和中國人對全人類的貢獻。古往今來,中國和中國人在持續地努力貢獻于全人類的事業。一個國家做出各種體系和制度的改善,并不僅是為了瞄準諾貝爾獎,也不僅是尋求在各種榮譽錦標上刻上本國或本國人的名字,而是為了更好地激發國民的活力、創造力,讓優秀者脫穎而出,讓普通人尊嚴生活,從而最終貢獻于全人類的文明和進步。在這個意義上,青蒿素的發現,屠呦呦獲得諾貝爾獎,其意義和價值已經遠遠超越了時下的各種爭論。

應對瘧疾仍須努力2015-10-09 08:57

中國藥學家屠呦呦、愛爾蘭科學家威廉·坎貝爾和日本科學家大村智因發現治療寄生蟲病的新療法而共享2015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

在新聞發布會上,一名印度記者提問,屠呦呦的獲獎是否意味著西方醫藥界對傳統替代藥物的看法發生改變?對此,諾貝爾獎評委會委員漢斯·弗斯伯格教授(Hans Forssberg)作了兩次否定,在最后的回答中說:“這不是對傳統中醫藥的頒獎,我們頒的獎是給從中醫藥當中獲得啟發、做出貢獻的個人,她能夠從中做出新藥,讓我們在全世界銷售。”

對屠呦呦的獎勵是表彰一種尋找藥物的過程,也是對屠呦呦等中國科學家過去在研發青蒿素過程中獲得成就的一種高度肯定。所以,這是一種過去時,既是對過去的肯定,也是表彰研究人員艱苦而執著的追求和為科學而獻身的態度。

除了過去時態,還應當清楚地看到有另一種時態,即將來時。這一點世界衛生組織(WHO)和諾貝爾獎委員會看得更清楚。獎勵過去是為了更好的未來,也是期許一個更為光明的未來。因為,即便是對瘧疾有特效的青蒿素,現在也面臨著失效的危險,很多地區的瘧原蟲已經對青蒿素產生了耐藥性。盡管青蒿素在很多地方,尤其是非洲,還是治療瘧疾特別是治療兒童瘧疾的特效藥,如果沒有青蒿素,很多非洲孩子活不過童年,以致非洲很多孩子的起名都與青蒿素有關,但是,青蒿素的耐藥病例已經出現了。

以屠呦呦為代表的中國科學家研發的青蒿素的問世解決了瘧疾的耐藥性,而且由于致病菌在與人類和藥物抗爭的過程中道高一尺魔高一丈,WHO一再提醒各國公共衛生部門謹慎用藥,并且推廣瘧疾治療的聯合用藥(以青蒿素為基礎的綜合療法,ACTs),但是,瘧疾的耐藥性還是不可避免地再次出現。

這個事實讓人們無奈和惋惜,因為,青蒿素是過去幾十年來對抗瘧疾最有效的藥物,也是中藥當中經過了現代實驗科學,包括藥理學、病理學、生物化學、分子生物學和基因學檢驗并得到國際認可和推崇的一種藥物。在21世紀初,WHO寧愿相信瘧疾對ACTs耐藥的原因是伴侶藥的問題,而非青蒿素的問題。但現在,事實證明,瘧原蟲的耐藥既是青蒿素的問題,包括用藥和藥物本身的問題,也是瘧原蟲適應環境和對藥物抗爭的問題。大量研究表明,瘧原蟲的基因在應對青蒿素時出現了變化,從而變得對青蒿素更為耐受。

對于瘧原蟲的耐藥和瘧疾的危害,人類需要用更高的智慧來應對和解決,尤其是當屠呦呦代表中國研究人員獲得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后,中國人就有更大的責任來解決這一難題。除了在臨床中需要聯合用藥以減少瘧原蟲的耐藥性外,首先要解決的是,是在青蒿素的基礎上研發復方藥物或從中藥的寶庫中再發掘一些有效對抗瘧疾的藥物,以避免或減少瘧原蟲的耐藥性。如此,則有可能是中國人對世界的進一步貢獻。

另一方面,這也有研究人員提出了一個方向,利用基因剪刀,如最新的CRISPR/Cas基因修飾系統(這一發現也被預測可能在未來獲得諾貝爾獎)來剪掉瘧原蟲的耐藥基因,從而去除瘧原蟲的耐藥性,讓青蒿素和其他抗瘧疾藥物發揮作用。

屠呦呦獲得今年的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確實讓中國人高興,但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

2015年諾貝爾獎獲得者屠呦呦的舊居,位于寧波市開明街26號。老宅是民國初期的建筑,屋主是曾任香港甬港聯誼會會長的經濟學家姚慶三,他是屠呦呦的親舅舅。姚宅,如今正作為高檔商品房銷售。而屠呦呦舊居,也就是姚宅,目前有2200多平方,總價約1.5億。據《寧波日報》報道,海曙區區長吳勝武為寧波能走出優秀的科學家感到十分自豪,他表示,將進一步保護她的舊居。(10月7日《澎湃新聞網》)

這處民國建筑曾經很冷清,冷清到無人問津,以至于轉手到了開發商的手里。可是,當屠呦呦突然成為諾貝爾大獎得主之后,這里就不再冷清。也就是短短幾天的時間,這里成了旅游勝地。一些原本沒有打算到寧波海淀區旅游的人,背起了行囊。一些在其他城市旅游的人,突然改變了路線。世界再大,也要到屠呦呦的故居去看看。

雖然這處民國建筑群真正來說,只能算得上是屠呦呦親舅舅的故居,但是因為這里曾經有著屠呦呦的過去,也就成了“屠呦呦的故居”了。誰不想去看看,去聽聽,去玩玩?就這幾天的情況來看,我們已經偏離了屠呦呦獲獎的原本味道。這已經出現了商業化、娛樂化、質疑化、口水話的味道。

這不就有很多媒體開始追問屠呦呦:獎金準備干啥?一如當初追著莫言問獎金準備干啥一樣。屠呦呦的回答和莫言的回答有著相似之處。屠呦呦說,還不夠在北京買半個客廳。當初莫言也說,這筆錢買不起房。于是,有人又開始解讀:一個專家為何用獎勵買不起房,一如當初解讀一個作家為何用獎勵買不起房是一樣的。有人給出了答案,獎金太少,說明不夠重視人才。可是,如果給予的獎金能買起很多房又會如何?肯定會有人說:豈能把人才捧上天?

最為讓筆者擔心的是:莫言的經歷再次重演。當初,莫言獲獎之后,比他還興奮的是地方政府,火急火燎的開展“紅高粱旅游”、“莫言故居游”。結果是人潮如海嘯一般席卷而來,所到之處傷痕累累,連莫言住過的土坯房也成了“紀念品”,一些游客帶著孩子開始“摳墻皮”帶回家,說是要沾沾名人的運氣。

那么,這次會不會也有人要到屠呦呦的親舅舅家去“摳墻皮”呢?這還真有可能。從游客紛紛到來,從當地表示要保護故居來看,這里也會出現類似的情況。而且這處民國建筑群的價格也是陸續走高,一平方米的價格據說上升到了6萬元以上。名人一出現,就是無休止的邀請講課、官員會見、旅游熱潮、輿論追問。其實,他們需要的更是做學問的時間。對于屠呦呦而言,我想她最需要的就是能有個時間去“想靜靜”了。

就怕,屠呦呦的舅舅家也會迎來一批“摳墻皮”的游客,就怕地方政府也會敞開懷抱歡迎“摳墻皮”。

原標題:屠呦呦獲諾獎激勵國人科學追求

中國人一直有很強烈的諾獎情結。1957年,我十幾歲的時候,在報紙上看到李政道、楊振寧獲得諾貝爾獎的報道。我印象里,我國幾代領導人都接見過他們二位,足見對諾獎獲獎者、對諾貝爾科學獎的重視。“文革”結束后,我考入中國科學院研究生院,他們兩位也都來作過報告。應該說,從人才培養到包括正負電子對撞機等在內的一些具體科學項目,都有他們的身影,他們對中國科學技術的發展起到了重要作用。

在李政道、楊振寧之后,又有幾位華裔科學家獲得諾獎,但一直沒有本土培養、在本土研究的科學家獲得諾獎。現在屠呦呦獲得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實現了本土科學家在本土研究獲得諾獎的零的突破,圓了國人多年的諾獎情結。

青蒿素的發現是20世紀70年代取得的重要科研成果。在那個年代,很多科技項目都是由國家層面組織的大協作團隊擔當,青蒿素的發現就是團隊協作的成果。但屠呦呦作為這一項目的代表,獲得諾貝爾獎是當之無愧的。

屠呦呦獲得諾貝爾獎給我們的另一個啟示是,青蒿素的發現受到傳統中藥的啟發。對于中醫藥這個寶貴的財富,我們要繼承發揚。

我們應該由此進一步思考我們的科技評價制度、人才遴選制度和獎勵制度等。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全面深化改革的總目標,其中提出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科技體制是國家治理體系的一個重要方面,應該進一步改進和完善。

(作者王渝生系中國科技館原館長)

瑞典卡羅琳醫學院10月5日在斯德哥爾摩宣布,將2015年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授予中國女藥學家屠呦呦,以及另外兩名科學家——愛爾蘭醫學研究者威廉?坎貝爾和日本的大村智,表彰他們在寄生蟲疾病治療研究方面取得的成就。

屠呦呦獲諾獎,實至名歸。四年前,她即獲得被譽為諾貝爾獎“風向標”的拉斯克醫學獎,獲獎理由是“因為發現青蒿素——一種治療瘧疾的藥物,挽救了全球數百萬人生命。”當時,輿論冠之“離諾獎最近的中國女人”。四年匆匆而過,諾獎終究沒有辜負這位勤懇而卓越的科學家。

屠呦呦獲獎,是中國科學家因為在中國本土進行的科學研究而首次獲諾貝爾科學獎,是中國醫學界迄今為止獲得的最高獎項,也是中醫藥成果獲得的最高獎項。消息傳來,全球華人無不振奮。振奮,是因為這是一次歷史性跨越;振奮,還是因為每個中國人都與有榮焉;振奮,更是因為它讓中國科技界看到了更大的希望。

毋庸諱言,在多數中國人內心深處,有一個揮之不去的諾獎情結。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讓人歡欣鼓舞的同時,也稍有遺憾,中國大陸何時才能獲得諾貝爾科學獎?兩年前,中國科學院院士黃維大膽預言:10年后的中國,中國獲得諾貝爾獎將成為常態,而非個案!其理由是,我國的基礎研究已經與世界接近全面接軌。誠所謂厚積薄發,中國科學獎有理由也有能力拿更多的諾獎。

一方面,中央早就意識到“科技是國家強盛之基,創新是民族進步之魂”,中國越來越重視科技創新,體現在科技投入不斷加大,科學家的地位不斷提高,還體現在制度安排不斷完善。今天,“向科學進軍”的偉大號召依然在我們的耳畔回響,“科學的春天”依然在祖國的天空上播灑陽光,科教興國戰略依然給我國科技事業發展提供著強大驅動。

另一方面,中華民族是富有創新精神的民族,中國科學家從不缺少才華。且不說先人們發明的造紙術、火藥、印刷術、指南針,以及在天文、算學、醫學、農學等多個領域創造的成就,單就這幾十年來的科研碩果,就讓人信心百倍,比如“兩彈一星”、多復變函數論、陸相成油理論、人工合成牛胰島素等成就,高溫超導、中微子物理、量子反常霍爾效應、納米科技、干細胞研究、人類基因組測序等基礎科學突破……

于此而言,屠呦呦獲獎只是中國科學家獲得諾獎的一個開始,隨著科學家不斷鉆研,隨著科研體制不斷革新,隨著創新土壤不斷優良,會有更多的科學家摘得諾獎桂冠。

屠呦呦獲獎,其意義不只是局限于科研領域。在民族復興的偉大征途中,在推進“四個全面”的戰略布局中,屠呦呦獲獎提振了中國人的信心與勇氣,她的科研經歷,她的求索精神,以及她的人格魅力,都讓民眾感佩,并從中受益。

習近平總書記曾在去年的兩院院士大會上強調: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建設創新型國家,為實現“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提供強大科技支撐,是時代賦予我國廣大科技工作者的歷史使命。在屠呦呦獲獎的今天,重溫這句話,更讓人覺得振奮。無論科技工作者還是其他領域的人士,只要將個體命運與國家命運結合一起,傳承“兩彈一星”精神,銳意進取、銳意創新,就能創造出無愧于時代的業績,實現人生夢想,也能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實現“中國夢”作出新的貢獻。

因為屠呦呦的獲獎,“中醫”再度成為一個熱詞。有記者問諾獎評委員會成員漢斯:“能不能說這是你們第一次頒獎給中醫?”也有人撰文探討:屠呦呦獲獎,是不是傳統中醫藥的勝利?按照中西醫之別,我們甚至可以問“青蒿”:你是中藥,還是植物?用植物學眼光看,就沒中醫什么事了。

這些問題背后,是多年來的中西醫之爭,其中有理論之爭,也有門戶之見。屠呦呦在國外評價很高,獲獎多多,但據知情者透露,屠呦呦在國內,在本單位很受冷落。有人指出,對屠呦呦的獲獎,中醫科學院的態度也頗為矛盾,屠的成果一方面能為中醫科學院爭臉,為中醫爭光,但屠呦呦的研究理論和方法超出了傳統中醫范圍,不是“中醫特色”,對傳統中醫理論和“特色”又是一種“威脅”。

在一個開放的環境里,學科要發展,“學科思想”、“學科特色”不應是封閉不變的,應該是動態的,不斷豐富發展的。醫學這樣的應用性“學科”是為社會服務的,對社會來說,不管西醫中醫,能治病才是良醫;不管中藥西藥,有療效才是好藥;學科的最大的合法性、生命力,是由其社會價值決定的。有價值的學科理論、學科特色,不用擔心它會消失。

屠呦呦獲美國拉斯克獎時,斯坦福大學教授、拉斯克獎評審委員會成員露西·夏皮羅說:“人類藥學史上,像青蒿素這種緩解了數億人的疼痛和壓力、挽救了上百個國家數百萬患者生命的科學發現,并不常有。”看來夏皮羅教授的價值觀也是患者至上,生命和健康至上,而不是學科特色至上。不囿于門戶之見,從自己的興趣出發,尋找自己的研究之路,這方面,最好、最生動的范例,還是屠呦呦本人。她讀的是北大醫學院藥學系,是“西醫”;但是她又對中國傳統醫學很感興趣,她選擇讀生藥學,就是為了能從傳統醫藥中吸收養分。她想到用乙醚提取青蒿素,就是從葛洪的《肘后備急方》中獲得啟示。但是,提取青蒿素直至該新藥的研制成功,又是“西藥”的制造方法。青蒿素是“中西合璧”的成果。

因為文化傳統的隔閡,西方一直不了解中國的傳統醫學,甚至不無偏見,中醫走向世界阻力重重,收效甚微。今天,卻因為一個學“西醫”出身的屠呦呦的努力,讓世界了解“中醫”的價值,這給人什么啟示呢?科學不應有門戶之見。劃地為牢,自我設限,只會削弱“學科”的科學性——屠呦呦獲獎,最大的意義,或者說啟示,是否在這里?

【中醫和西醫不是對手,需要的是聯手,共同為呵護人類健康做出獨特的貢獻】

“青蒿素是傳統中醫藥送給世界人民的禮物。”中國中醫科學院研究員屠呦呦獲得今年的諾貝爾生理或醫學獎,成為這個國慶長假中令人振奮的喜訊。但喜悅之余,也出現了各種不同聲音,爭論最多的是諾獎該不該給中醫記功。

獲得諾獎,“中醫與西醫誰該加冕”的背后,折射出由來已久的中西醫之爭。近百年來,西醫東漸,占據國內醫學的主流地位,與之相對應的是中醫邊緣化。諾獎論功行賞,反對中醫的人自然不愿給獲獎成果貼上中醫的標簽,而力挺中醫的人則認為當之無愧。

中西醫的撕裂發展到這種程度,不能不說是一種諷刺。其實,不妨聽下國際上的評價:青蒿素,這種中草藥和西醫技術和標準結合獲得的抗瘧疾藥物取得了了不起的成果,拯救全球數百萬人,得到了全球的認可。青蒿素的發現,源于中醫。東晉葛洪的《肘后備急方》記載,“又方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漬,絞取汁,盡服之。”這17個字給了屠呦呦靈感,最終用低沸點的乙醚制取青蒿提取物。但最終的成果不屬于中醫性質,而是完全意義上的西藥。

也就是說,青蒿素成果是中西醫攜手合作的產物,單是西醫或者是中醫,極難取得如此世界級的成果。爭論諾獎是誰的功勞,只是無謂的舌戰。屠呦呦獲獎,不只是中國大陸科學家諾獎零的突破,更是對中國世界級貢獻的認可。作為中國人,自當開心地慶祝,又何必糾結于此呢?

屠呦呦的獲獎提醒我們,中醫和西醫不是對手,需要的是聯手,共同為呵護人類健康做出中國人獨特的貢獻,為醫改這個世界級難題提供中國式解決辦法。當然,中國式解決辦法離不開中醫藥。正如屠呦呦所言,“中醫是寶庫,但拿來就用還不夠。”中醫藥是世界醫學中無與倫比的寶藏,目前只看到了冰山一角。打開這個神秘的匣子,發展中醫藥,必須充分借鑒和利用現代科學、現代醫學的成果。如果死守著老祖宗的寶貝,固步自封,中藥只能是“一筐草”,無法變成“一塊寶”。中醫藥界需要打開封閉的圍墻,敞開胸懷接納日新月異的現代科技,讓古老的中醫藥再立新功。

青蒿和青蒿素盡管只有一字之差,卻代表著迥然不同的醫學理念。青蒿是中藥,代表著中醫研究的思路;青蒿素是西藥,提示著研究中醫的方法。研究中醫挖掘中醫的寶藏,什么樣的招都可以用,目的是尋找打開寶庫的鑰匙。

有人擔心,屠呦呦的獲獎容易使中醫發展迷失方向。甚至還有人極言之,諾獎不是強心劑,反而可能是中醫的一次致命打擊。這些話盡管有些危言聳聽,卻也并非毫無道理。中醫西醫不同,中藥西藥有別,二者的發展規律不同。如果把屠呦呦提取青蒿素的模式,誤認為是中醫藥發展的不二法門,而棄中醫藥有效合理的眾多其他方法和思維方式于不顧,如此發展決非中醫之福,也是屠呦呦等科學家所不愿意看到的結果。

今天,在西醫強勢地位的影響下,中醫一直處于被審視的地位,西醫成為科學化的唯一標準。事實上,無論是西醫還是中醫,對于醫學規律的認識都遠未到完善的程度,大家像在二維空間中看三維物體一樣理解彼此,自然難以得出完整和正確的結論。在這種情況下,片面以西醫標準去校正中醫這只腳,往往容易削足適履。正因如此,從2011年獲得拉斯克獎到今年獲得諾貝爾獎,屠呦呦一直希望中醫藥發展有新的激勵機制。中醫發展不需“西化”的雞血刺激,而是更需要中西開放包容的攜手突破。

屠呦呦用一株小草改變了世界,讓中國之蒿走向了世界。傳承不泥古,創新不離宗,歷久彌新的中醫才能永葆生機。

幸福總是來得這么突然。沒有預告,沒有通知,北京時間5日晚間,中國中醫科學院中藥研究所研究員屠呦呦在家中通過電視得知自己摘取諾獎的消息。6日上午,一直不愿接受采訪的屠呦呦終于把記者請進家門,但一再強調“也沒什么好講的”。對于獲獎,屠呦呦表示,青蒿素是傳統中醫藥送給世界人民的禮物。

這兩天的版面,幾乎都被屠呦呦占領了。特別是6日,也就是公布屠呦呦獲獎次日,幾乎所有的主流媒體,都把頭版頭條留給了屠呦呦。這不僅體現了人們對于一個科學家的禮敬,還傳遞了一種期許,那就是讓科學家更有尊嚴,讓科學更加造福人類。

再多的版面留給屠呦呦都不為過。在這幾天,似乎也沒有幾個人不知道屠呦呦和她的青蒿素。只是我們依然擔心,對屠呦呦的關注能持續多久。會有一個月嗎?會有三個月嗎?這不是杞人憂天,而是有著活生生的現實鏡鑒在前。

這兩年諾貝爾獎還是很給中國人面子的,又或者是我們的積累到了,已經水到渠成。在此之前,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也曾像屠呦呦一樣,持續占領了幾天輿論場的頭條。在最熱鬧的時候,即有聲音提醒:對莫言的集中關注并不代表是持續關注,莫言的勝利也不代表是文學的勝利。現在看來,一語成讖,很想問一聲,短暫轟動后,有多少人認真讀了莫言的作品?甚至又有多少人真正喜歡上了文學?我們分明看到,今天的文學依然“秋風秋雨愁煞人”。

繁華過后是落寞。對于輿論的集中關注,莫言不會在乎,屠呦呦也不會在乎。如果他們過分在乎身外之物,就不會站得那么高、走得那么遠。但我們在乎,因為對屠呦呦關注的持久度,反映和影響著科學的未來。“為什么我們的學校總是培養不出杰出人才?”這是著名的“錢學森之問”。屠呦呦的獲獎,并不能證明破解了“錢學森之問”吧?在對屠呦呦關注中,就隱藏了破解答案。

很多人糾纏于屠呦呦的“三無”—— 無博士學歷,無院士頭銜,無留洋經歷。有人講,這不是問題,“沒有必要因此給一位科學家本人貼上或許她并不情愿的標簽”。其實大眾關心的不是一個屠呦呦,而是以屠呦呦為代表的所有科研人員,能否贏得社會的足夠尊重,有沒有一個自由公平的學術環境,有沒有靈活多元的評價機制和激勵機制?一句“造原子彈的不如賣茶葉蛋的”,曾經刺痛了無數心靈,我們真的已經過了那個階段了嗎?看看科學家所處的社會環境,想想科學家所在的學術環境,念茲在茲,無法欣慰。

提起艱苦歲月和付出的犧牲,屠呦呦一直沒有抱怨,反倒是充滿懷戀。一個科學家的偉大人格,就這么悄然綻放。從事科學是十分辛苦的,要有信仰有毅力,但也永遠不要忽視環境的影響。身在一個好的社會環境和學術環境之中,科學家們渾身充滿力量;相反,一個不好的社會環境和學術環境,難免對科學家們產生影響。而且,科學研究充滿著魅力也充滿著偶然,有的科學家終其一生,只是證明了“此路不通”,而有些科學家則是幸運地站到了蘋果樹下。這就更需要一個多元化的支持和評價機制,讓每一個科學家在溫暖中前行。

很想問一聲,對屠呦呦的關注還能持續多久?今天我們向屠呦呦先生祝賀,向屠呦呦先生致敬,更應該構造良好的社會環境和學術環境,讓千千萬萬個屠呦呦在成長。如果做到了這一點,也就能告慰錢學森先生。至于收獲更多諾貝爾獎,根本就不是問題。

【屠呦呦已被消費,她被迫重復莫言當初獲得諾獎后的一系列遭遇。應將思考的重心放在如何培育更好的學術研究環境和科研機制,以激勵更多我國科學家獲得諾獎。】

獲得諾獎后,屠呦呦近日接受采訪時稱,是否得獎已經“無所謂”,也不在意是不是“三無教授”。老人還說:“我是搞醫藥衛生的,就為了人類健康服務,最后藥做出來了,就是一個挺欣慰的事。”

字里行間,淡定從容。波瀾不驚之中,浸潤著質樸情懷。對于這位飽經滄桑的老人來說,獲不獲諾獎,確實稱不上大事,自己所研制的“神藥”能夠撫平蒼生苦痛,才最緊要。

連日來,屠呦呦老人已成為最耀眼的明星,她配得上所有的榮耀與致敬。但是,在捕捉熱點乃至挖掘花絮的同時,是不是更該回到事件原點?比如,老人身上奮力拼搏、勇攀高峰的科學精神,淡泊名利、求真務實的科學風范,以及崇高的為民情懷和不輟的科學堅守……

不得不說,屠呦呦已被消費,她被迫重復莫言當初獲得諾獎后的一系列遭遇。比如,無休止的采訪,比如獎金能買多大房子,再比如故居如何開發……

中國人有諾獎情結,屠呦呦是最熱的新聞人物,不追逐和追蹤屠呦呦身上的故事,顯然是輿論的失職,但如果把握不當就成了過度消費。

對于這位注定彪炳史冊的科學家,我們除了抱以由衷的敬意之外,也許還應該把握一些底線。

其一,能不能少打擾一些屠呦呦?屠呦呦獲獎后,她告誡在老家寧波的親戚“不要宣傳”,這種清醒令人肅然起敬。屠呦呦已是85歲高齡,她希望不要宣傳,我們是不是應尊重她的建議,起碼不那么狂轟濫炸?

其二,不要造神。據報道,屠呦呦高一高二時的學習成績并不突出,成績單上有90多分的,也有60多分的。高三時急起直追,順利考入北大。這說明屠呦呦并非人們想象中的天才。因此,更該還原真實的屠呦呦,不要把她塑造成天縱英才式的人物。

其三,不要把她打造成道德完人。屠呦呦在青蒿素的發現上確實居功至偉,但一路走來也頗受爭議,比如有人說將集體功勞歸于一人,“不公平也不合理,與歷史不符”。還有人認為屠呦呦或有性格弱點。這都很正常,屠呦呦有沒有冒功的道德瑕疵,如今已不重要,獲獎后她接受采訪時已坦承“青蒿素研究獲獎是當年研究團隊集體攻關的成績,是中國科學家集體的榮譽”。這就夠了。

截至7日,日本科學家連續兩天獲得諾貝爾獎,使日本的諾獎得主數量增至24人。據悉,2001年后日本在自然科學領域的諾貝爾獎得主數量僅次于美國,位居世界第二。與近鄰相比,我們獲得的諾貝爾科學獎并不算多,僅僅是實現零的突破。正因為如此,請別過度消費屠呦呦,而應將思考的重心放在如何培育良好的學術研究環境和科研機制,以激勵更多我國科學家獲得諾獎。

本報特約評論員王石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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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呦呦以研究青蒿素抗瘧摘得2015年度諾獎,國內一時群情振奮,也出現一些借題發揮的議論。有人認為,屠呦呦獲諾獎證明了中醫藥的科學價值。還有人說,屠呦呦作為所謂“三無人員”嘲笑了博士學位、“海歸”,嘲笑了中國科學院及其院士。似乎屠呦呦就是傳統、“三無”的一個符號,而諾獎肯定了其作為符號代表的價值。

屠呦呦發現青蒿素,據她講靈感來源于晉葛洪的一本醫書,但“中醫藥”在屠呦呦的研究中所起的作用,本質不過是提示了研究對象而已。青蒿素研究采用的是現代科學方法,如果說它證明了什么,那就是證明了現代科學的重要性。

至于屠呦呦沒有博士學位、沒有海外留學背景等,更不是對博士學位、海外留學的否定。科學研究需要專業資格,這正如醫生需要10多年的訓練一樣。博士學位是一種專業資格證明,留學意味著較好的專業訓練。不排除“三無人員”可以在科研上取得成功,但科研講究專業資格是國際慣例。

中國本土科學家終于得諾獎了,有人認為它帶有一定偶然性,但不管怎么說,它證明中國科學家也能行。不過諾獎是一個國際舞臺,科研更是一個國際化平臺,這就決定了國際比較不可避免。在科學研究上,中國是后來者,但至今尚未居上。僅就諾獎而言,美國一直是得獎大戶,近些年日本獲獎人數出現“井噴”。我們剛剛出了一個獲獎者,就把它當成是對我們科研舊“套路”的肯定,這種看法似乎過于武斷了。

我們在乎諾獎,其實是希望中國的科研能夠站在世界前列,也愿意進行國際間比較并汲取先進經驗。我們與其用屠呦呦這樣一個案例來證明什么,還不如聽聽諾獎獲得者們是怎么說的。科研需要相應的物質技術條件,也需要開放自由的社會環境,科研要遵循科研自身規律,而不能受其他因素的干擾。

屠呦呦獲獎了,但我們也得承認,我們國內還存在很多妨礙科技進步的體制機制問題,需要通過全面深化改革予以解決。發現青蒿素實際上依靠舉國體制,這是特定歷史時期的科研組織形式,不可持續。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了“深化科技體制改革”的一系列目標任務,比如強調市場對科技創新的導向作用,提出構建公開透明的國家科研資源管理和項目評價機制。如果諾獎證明我們的體制機制已經萬事大吉,改革豈非多此一舉?

中國科研要想進入世界前列,向世界開放是大方向。過去30多年來,我們不僅通過開放推動了經濟發展,而且以開放促進了科技進步。我國每年有大量有志青年到西方留學。西方的科學研究走在全世界的前頭,我們不向他們學習,自己就進步不了。美國科技發達,奧秘就在于它匯聚了世界各國的優秀人才。我們不僅要吸引“海歸”,而且要像引進世界500強企業一樣,集世界英才而用之。

  新京報漫畫/許英劍

【“科學”也未必是“正確”的代名詞。科學體系的特征是兼容并蓄并不斷接受批判、質疑乃至被證偽。傳統中醫藥其自身的價值并不需要用諾貝爾獎來為其“貼金”。】

屠呦呦教授獲得今年度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項。諾委會因為她帶領的小組率先發現并提煉出具有高效的抗瘧新藥青蒿素,每年因此拯救至少10萬名罹患瘧疾的非洲兒童生命而授予她此獎項。屠呦呦教授作為國家中醫科學院首席科學家的身份,而且提取青蒿素受到中藥驗方的“啟發”,也因此被視為中醫藥的勝利。

實際上,正如諾委會官員在接受中國記者采訪時明確表態:“非常重要的是,我們不是把本屆諾獎頒給了傳統醫學。”中醫藥作為中國歷史悠久的傳統醫學,并非諾委會首肯的對象。屠呦呦提煉青蒿素的方法,以及臨床試驗、推廣應用,均是遵循現代醫學的方法,而非傳統醫學。

其實,諾貝爾科學獎只是對普世的科學成就的表彰,而在醫學領域,基于科學的就只有現代醫學,而沒有所謂的“中醫”、“西醫”之別。傳統的中醫和傳統的西醫都屬于基于經驗的傳統醫學范疇。傳統的中醫藥并非科學的醫學體系,也不可能被普世的科學獎項所青睞。

從心理學角度,科學也好,經驗也好,不過是人類認識和解釋世界的不同方法途徑。“科學”的概念最初來自西方對自然哲學的指代,現時代則指基于事實與邏輯的可證偽的知識體系和認識世界的途徑。科學并不是唯一的認識途徑,與科學平行的還包括經驗的、審美的、思辨的、神學的不同認識途徑。每種認識途徑都各有其價值,只不過科學因其公允和客觀而對人類的知識積累和技術發展具有重大的促進意義。

不知道從何時起,中國社會常常把“科學”當作是唯一的價值評判尺度。例如,因為中醫藥具有一定的療效,所以認為中醫藥業具有科學性。這種看法其實是荒謬的。中醫藥作為傳統醫學,在彌補基于科學的現代醫學之不足方面仍然具有其價值;而且其因循文化傳承對許多病患而言具有心靈慰藉的價值。盡管如此,中醫藥并非科學的體系,它仍然是傳統的基于經驗的知識體系。

反過來,“科學”也未必是“正確”的代名詞。科學體系的特征是兼容并蓄并不斷接受批判、質疑乃至被證偽。例如,曾經榮膺1949年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項的用于治療精神分裂癥的額葉前部腦白質切除術,就被后來的研究證實并無實際療效,反而會損害病患的其他認知功能,隨即在各國被禁止。

換言之,傳統中醫藥其自身的價值并不需要證明它“科學”,更無需用諾貝爾獎來為其“貼金”。即便是采用現代醫學技術對中醫藥的一些療法、藥物進行研究,其進展也是現代醫學的進展,而非中醫藥的進展。總是試圖證明其“科學”來表明其正確和有價值的,恰恰是偽科學的標志性特征。

□唐映紅(心理學學者)

這幾天最熱的新聞人物當屬屠呦呦,她在寧波的舊居也引來了諸多游人。這座舊居位于寧波市開明街26號,是民國初期的建筑,屋主是曾任香港甬港聯誼會會長的經濟學家姚慶三,他是屠呦呦的親舅舅。不過這座2200多平方,總價約1.5億的宅子如今正作為高檔商品房銷售,產權已歸開發商。另據《寧波日報》報道,海曙區區長吳勝武為寧波能走出優秀的科學家感到十分自豪,他表示,將進一步保護她的舊居。

毫無疑問,這座大宅是幸運的,一來,因為地段好,保存完整,很有改造成上海新天地的潛力,所以相當值錢;二來,也是因為此宅尚未銷售,就傳來了舊日房主外甥女喜獲諾獎的消息。因此,這座大宅未來幾十年的保護,應該不在話下。可放眼全國,像屠呦呦舊居這樣幸運的故居并不多見。

當然,今天因為屠呦呦炙手可熱,她的舊居保護力度自然不成問題,可當歷史遠去之時,屠的舊居會不會步梁、林故居后塵,也很難說。當老建筑只因某個名人如日中天而得到進一步保護、或幸免于難時,這種保護還是很悲哀的。

一個地方的文化積淀往往是由老建筑體現的。隨著城市的發展,很多地方也逐漸認識到了老建筑的魅力,但愿對老建筑的保護,在剔除商業價值、名人效應之外,更考慮其人文價值、文化價值。

□洪巧俊(媒體人)

北京時間10月5日,中國女科學家屠呦呦和其他兩位外國科學家分享了2015年諾貝爾獎生理學或醫學獎。由于在發現青蒿素和治療瘧疾的新型療法上的貢獻,這位85歲的女性獲得了這項世界公認的卓越學術榮譽。她所從事的科學工作,顯著降低了瘧疾患者的死亡率,為促進人類健康和減少病患痛苦作出了無法估量的貢獻。這正是科學研究的終極目的之一。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在尋找青蒿素的艱難跋涉中所付出的智慧和汗水,諾獎的肯定,是對屠呦呦最好的回音。對這位藥學家而言,40多年前的研究發現直到今天才獲得諾獎,或許是姍姍來遲。而對一項科學發現來說,40多年來人們所目睹的其對于人類巨大的貢獻,恰恰更證明了這項科學成果的牢固,因而對屠呦呦本人和她的科研伙伴們來說,并不嫌遲。更何況,實驗室里千回百轉后柳暗花明的那一刻驚喜和滿足,應該會比不曾奢求的榮譽更永恒一些。

在2011年拿到號稱“諾獎風向標”的拉斯克獎時,屠呦呦和屠呦呦現象就已引人矚目。作為中國大陸第一位自然科學領域的諾貝爾獎獲得者,屠呦呦真正了結多年以來國人的“諾獎情結”之時,人們仍然感覺幸福來得有點突然,來不及品味。有人開玩笑說,以后萬能心靈雞湯句式“中國人為什么拿不了諾貝爾科學獎”將不復存在。除此之外,這個“幸福”的確還有更多值得咀嚼的地方。

屠呦呦1955年畢業于北京醫學院(今北京大學醫學部),是中國本土科研體系所培養的獲諾貝爾科學獎第一人,她的獲獎可以增強我們這個時代科學家們的自信心。在40多年前相對簡陋的科研條件下,和外面的世界交流不多、可供查找的文獻很少的科研人員就能夠作出如此重要的原創突破,40多年來,人才的積累厚度、科研條件的優越程度、全球交流合作的深度廣度,以及對創新的熱愛程度,都在不斷水漲船高。正如李克強總理在賀電中所言,屠呦呦獲獎,正是“中國科技繁榮進步的體現”。中國科學界水平在許多領域已經趕超甚至領先國際先進水平,有足夠的理由相信會出現第二個、第三個“屠呦呦”。

同時,屠呦呦在青蒿素工作上的成就,獲得“諾貝爾科學獎”青睞,也會幫助人們意識到,無論是諾貝爾獎,還是SCI論文,或是《科學》《自然》等看著高大上的國際刊物,也都只是評價手段而已,最重要的是做好自己,有足夠信心堅持自己的方向,沒必要妄自菲薄。有些人還在堅持“諾貝爾科學獎這次有沒有照顧中國人”的疑問,這種缺乏信心的表現已經不合時宜——科學大獎并不會照顧任何人,只要有了足夠的資格,自然就會被關注到。

另一方面,屠呦呦代表中國大陸科學家的諾貝爾獎首破紀錄,也是對那些希望畢其功于一役的速成論者的提醒。科學有自己的科學規律,最忌的就是急功近利。它無法嚴格地用投入去預測產出,不是簡單地資源疊加就能創造出新事物,也很難按部就班達到預定的目標。有人為屠呦呦抱不平,這位諾獎得主居然是一位“三無”科學家:無博士學歷,無院士頭銜,無留洋經歷。但這很可能只是個例——第二個諾貝爾科學獎獲得者,可能不會“三無”,但也很難說一定就是院士。我們沒有必要因此給一位科學家本人貼上或許她并不情愿的標簽,也并不合適通過這樣一個標簽來透視整個學術界。

但“三無”之于屠呦呦因為諾獎而再次放大后,倒是提醒我們,真正重要的是讓科學回歸科學,讓熱愛科學的人更容易碰觸到科學的進口。科學的通途可能有很多走法,無論有什么樣的頭銜和身份,無論是在哪里,只要是做科學的人,就是一位科學家,無關其他。有人描述得很形象,真正鐘情于科學的人并不想著拿獎,也許一輩子都不會有驚艷的成果,他們只是用畢生精力,在科學的某個關口書寫了四個大字:“此路不通!”

對這些科學家來說,更靈活、更多元的評價機制和激勵機制更加至關重要。日本的諾貝爾科學獎的很多獲獎者,都屬于來自民間機構和企業的科學家。在美國,像微軟這樣的大公司,都集聚了一批有才華的科學家從事基礎研究。實際上,對于科學和技術的創新體制機制認識是在不斷刷新和提高的。最近剛剛出臺的《深化科技體制改革實施方案》中,也可以看到這種政策和導向落實落地的跡象:“研究制定科研機構創新績效評價辦法,……突出中長期目標導向,評價重點從研究成果數量轉向研究質量、原創價值和實際貢獻”,類似的舉措將讓有志于獻身科學的人坐下來,讓被浮躁之風侵染的學術界靜下來。

整個世界都在感謝青蒿素和科學。中國科學家也要感謝屠呦呦先生,諾獎的這層窗戶紙終于被捅破:無論是中國人沒能力拿諾貝爾科學獎,還是沒能拿,都已經不再是一樁心魔。

這個國慶,出現在瑞典卡羅琳醫學院諾貝爾大廳大屏幕上的一張“中國面孔”,讓國人振奮。北京時間10月5日,85歲的中國女科學家屠呦呦獲頒諾貝爾獎生理學或醫學獎。

“呦呦鹿鳴,食野之蒿”。屠呦呦在發現青蒿素和治療瘧疾上的卓越研究,顯著降低了瘧疾患者死亡率,為促進人類健康和減少病患痛苦作出了無法估量的貢獻。諾獎既是對這一成就的褒獎,更是對科學家們智慧與心血的回報。而實驗室里千回百轉后柳暗花明那一刻的驚喜和滿足,或許也會比不曾奢求的榮譽更恒久。

作為中國大陸第一位自然科學領域的諾貝爾獎獲得者,屠呦呦真正了結了多年以來國人的“諾獎情結”。回頭再看,這一情結的熨平,還有更多值得咀嚼的地方。

屠呦呦1951年考入北京大學醫學院,選擇了藥物學系生藥學專業為第一志愿,可以說是中國本土科研體系所培養的獲諾貝爾科學獎第一人。她的獲獎,無疑能增強我們這個時代科學家們的自信心。40多年前,科研人員與外面的世界交流不多,可供查找的文獻很少,在相對簡陋的條件下,還能作出如此重要的原創突破;40多年來,中國科研人才的積累厚度、科研條件的優越程度、全球合作的深度廣度,不斷水漲船高,許多領域已經趕上甚至領先國際水平,有理由相信會出現第二個、第三個“屠呦呦”。

屠呦呦也讓人看到,無論是諾貝爾獎還是SCI論文,或是《科學》《自然》等國際刊物,都只是一種評價手段。最重要的,還是做好自己。堅持學術方向、堅定學術追求、堅守學術信仰,沒必要妄自菲薄,更沒必要被牽著鼻子走。有些人還在懷疑“諾貝爾獎有沒有照顧中國人”,這種缺乏信心的表現已經不合時宜——科學大獎不會照顧任何人,只要有了足夠的資格,自然就會被關注到。

另一方面,屠呦呦代表中國大陸科學家“破冰”諾貝爾獎,也是對那些希望畢其功于一役的速成論者的提醒。科學有自己的規律,最忌的就是急功近利。它無法嚴格地用投入去預測產出,不是簡單的資源疊加就能創造出新事物,也很難按部就班達到預定目標。科學的通途有很多走法,無論頭銜和身份,無論領域和方法,“科學家”才是唯一的、純粹的標簽。有人描述得很形象,真正鐘情于科學的人出發點并非想去拿獎,也許一輩子不會有驚艷的成果,有人可能用畢生精力,也只是在科學的某個關口書寫了四個大字:“此路不通”。

對這些科學家來說,更靈活、更多元的評價機制和激勵機制至關重要。在日本,很多諾貝爾科學獎得主來自民間機構或是企業;在美國,像微軟這樣的大公司,集聚了一批有才華的科學家從事基礎研究。我國對于科技創新體制機制的認識,也在不斷創新。最近出臺的《深化科技體制改革實施方案》中就明確,“研究制定科研機構創新績效評價辦法,……突出中長期目標導向,評價重點從研究成果數量轉向研究質量、原創價值和實際貢獻”。類似導向和舉措,無疑能讓有志于獻身科學的人坐下來,讓被浮躁之風襲擾的學術界靜下來。

整個世界都在感謝青蒿素和科學。中國科學家也要感謝屠呦呦,有沒有能力、是不是拿到諾貝爾獎,已不再是一個心結,正可邁開步子、自信前行。

獲得2015年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后,盡管屠呦呦明確表示,“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榮譽,是中國全體科學家的榮譽”,但還是有人不解:既然青蒿素的發現是一個集體合作的項目,為何只有屠呦呦一人獲獎,而在屠呦呦之后做出重大貢獻的還有羅澤淵、魏振興、李國橋、周維善、李英等多名科學家。

解惑釋疑還得從諾貝爾獎評選標準說起。諾貝爾獎評選的重要標準主要體現在,原創性(第一個發現或發明)和重要性。以此角度看,中國參與青蒿素發現和研制的集體中,沒有人能出屠呦呦之右。在拉斯克獎評選理由中評委們就講得很清楚,屠呦呦的研究有三個第一:第一個把青蒿素帶到523項目組,第一個提取出有100%抑制率的青蒿素,第一個做了臨床實驗。

這可以用坊間流傳的“斯坦門茨一條線和一萬元的故事”來比擬:如果說,提取青蒿素就像“畫那一條線”,那首先知道如何提取100%有效的青蒿素,就像知道在哪兒畫線。

實質上,這也沿襲了西方的科學傳統:大多獎項都是突出個體,科學獎勵源于對科學發現優先權的承認。而在國內,科技評獎則主要是獎勵項目,科學家的名字多是以一個集體形式呈現。

當然,在青蒿素的發現上做出重要貢獻的其他人未能獲今年諾獎,也有運氣因素。屠呦呦是與坎貝爾和大村智劃歸為“同類項”的,即在寄生蟲疾病的防治上做出重大貢獻而獲獎,為何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評委會不把今年的這一獎項完全授予青蒿素的發明,只有評委會知曉。

諾獎評委會的為難,也體現在1962年的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當時該獎授予莫里斯·威爾金斯等三人,因為其發現并證明了DNA雙螺旋結構。但應獲得該獎的還有英國女科學家羅沙琳德·弗蘭克林。是弗蘭克林與威爾金斯首先拍攝下了DNA的X光衍射照片,并提示DNA的結構可能是雙螺旋,后來才由克里克和沃森建立了DNA雙螺旋結構的模式。

科研不是簡單的“按件計酬”,重大的國際科學獎項以“第一”論英雄,并非推崇“個人主義”、否定其他參與者的功勞,而是旨在強調首創原創的價值,并以此激勵科學創新。

□張田勘(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