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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愛王大師2015-07-29 07:44

王林王大師喧嘩了兩年,這回終于落馬了。想想那些過往的落馬大師——打住,又是落馬、大師!——以氣功助大興安嶺森林滅火的嚴新、掌風能擊倒對手的閆芳、耳朵識字的張寶勝、蓋世華佗胡萬林、養生教母馬悅凌、綠豆小王子張悟本……眾師何等可笑!但細想,其實他們還是相當招人愛的,正是因為當初的招人愛,才有后來的招人恨,愛有多深,恨就有多烈。

比如王大師,愛他的人相當多。曾和王大師合影的劉志軍、朱明國就不說了,這么大的干部,為何搭訕個江湖術士?劉朱乃落馬(這回是正牌的)之人,怎么糟踐他們都沒風險,死馬任人踹。那眾多明星,應該也是熱愛王大師的,哪怕只是熱愛他神秘的醫術。給王大師牽線搭橋的主兒,當然更熱愛王大師,王大師紅火時,領著領導接見王大師,和領導一起干壞事,于是自己也就成了領導的貼心人;王大師敗落時,真的假的幫著鏟事,大把大把從王大師那里拿錢,怎能不愛王大師?怎能不愛人民幣?

嚴格說,如今玩命罵王大師、罵貪官、罵女明星、罵所有和王大師照過相的精英的罵者,也是熱愛王大師的。因為,有了王大師,有了他的影友,才有了罵的對象,有了展示自己才能和存在的機會,有了一吐惡氣以保持身心健康的運動項目。

王朔是罵者的第一個高峰,但他的酷評多是一些判定,是標題黨,說服力不強,如:王林脫掉了中國精英最后一條內褲,他們智商很低,他們缺乏安全感,渣滓儼然精英,這是時代的悲哀。王朔有很深的思索,但他的擁躉卻只喜歡引用“內褲”,鬧得滿眼滿耳晃的都是內褲,人人都像是偷拍賊。

王槍槍是第二個高峰,他把王朔的內褲升級到情趣內衣。我把他的《吳曉波老師,你的情趣內衣露出來了》收藏,以備不時學習把玩。但我以為,這一次王槍槍太狠了,光顧玩了,激情肆意模糊了目標,動作變形。王槍槍文中也有比較平和理性的文字,如:“不要急著拿私權做擋箭牌,他們首先是公眾人物,很多還是手握公權的人物,他們涉嫌用非法手段侵占公眾利益,他們跟普通人不一樣,普通人擔心私權被公眾侵害,但侵害私權的恰恰是公權而不是公眾。”

如果這話是在說貪官,他們吃多少就得吐多少,這事有司法管著,不是我們能瞎說的;如果是說明星和吳曉波,就有點霸道了,他們去不去見王林,照不照相,甚至想從王大師那里討點便宜,那是他們的自由,當時的榮耀和今日的糗,他們自己受著,不勞旁人費神,與公權力無關。

在王林這事上,我以為吳曉波的表述是真實的,是正常的。對奇異之事特異之人,吳曉波有好奇心,將信將疑,不敢越界置評;吳沒否認答應去王林那里坐坐,也不因沒去成而幸災樂禍;吳對“各階層人士以互相詆毀、嘲弄為樂事,以撕裂、對立為目標,以在思維的爛泥潭里纏斗為歡樂”不以為然——這些應是一個知識分子的正常反應。

知識分子?精英?精英怎么了?罵者對王林的喧嘩,對王林的涉嫌犯罪,已經不感興趣了,他們把人分為成功的和不成功的,憑空把前者任命為精英,必欲全部打掉而后快。一個心智正常的人應該是:馬云你成功了,我看見了,我沒你那么執著,沒受你的累和急,也沒碰到你的機會,我不嫉妒,我繼續玩我的,將來我也許成功,也許不成功,大家都活一輩子,誰都不是誰的英雄,也不是誰的精英,用不著急扯白臉哭天罵地。

“氣功大師”王林在深圳被江西萍鄉警方帶走調查。北京著名娛樂策劃人獨孤意在網上曝光王林與多位明星交往的一組合影照片。此組照片所涉幾乎所有明星都失聲。

似乎我們有這樣的習慣,就是熱衷于對某個人物進行崇拜,而且我們的習慣在于別人都崇拜了,如果我不去崇拜我就會有“落伍”的感覺,甚至擔心自己被“凹”出去;甚至擔心自己被圈里人嘲笑、身邊人嘲笑。眾多大腕明星們爭先恐后地和大師王林合影,自然也就這樣循規蹈矩的發生了。

大師王林事件發展到今日,就算大家不去嘲笑眾明星,估計眾明星們也早就無地自容了。大師王林的相簿被公開,眾明星們笑容可鞠,神態亦似乎“天人合一”,當然還隱約可以看到某些崇拜的拘謹,畢竟這是大師“賜予”的機會,我輩如果不是明星,大師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和我們合影的。所以這份拘謹和畢恭畢敬是必須的,能和大師合影,應該是一件“高大上”的榮耀彰顯。不然當初的趨之若鶩,真的就沒有意義。

當初的如此榮耀,今日的無地自容,這份尷尬的逆襲,非但明星難以啟齒,大家的嗤笑亦難免,亦可以理解。原來明星們和我們沒有什么區別。只不過我們一哄而上只是貪圖便宜物品,而明星們貪圖的是“大師”之意。這在人性的骨子里沒有什么區別。而明星們一哄而上大師更是惹了一身騷。但這身騷的關鍵在于,是誰成就了誰?試想,如果沒有眾明星的依次登場合影,這個大師無非就是一個練習氣功的人,再無非也就是一個江湖騙子而已。別忘了對于大眾來說,明星就是一種可信度代言。明星都去和大師合影了,社會上誰還能說王林不是他媽的大師呢。事已至此,有個揪心的事還是問一聲:眾明星們是不是也把和大師合影拿出來曬一曬、炒一炒,看誰能借機混個頭條?

笑夠了的民眾,別忘了感謝那些明星,他們用自取其辱的方式,給咱上了這一課,著實不易。以后不管咱們是過依舊平淡的日子,還是突然過上了功成名就的日子,咱都要多一些理性判斷,少一點跟風和盲從。

大師王林忍受三年后,據說還是雇兇將自己的弟子兼仇人殺害并沉尸湖底。此事最近引起社會的廣泛關注,當然,王林是否殺了其弟子,還有待警方的調查給出結論。

王林再次曝光于公眾視野,是在江西人大副主任陳安眾落馬后。陳在萍鄉市市委委書記任上與王交情甚厚,而王的基地就在萍鄉。萍鄉是其發達之地,也是其殉葬之地。但王的“朋友圈”遠非萍鄉或者江西一地,而是輻射全國,一般官員爭相巴結他不用說,明星富商也以結交其為榮,就是權力大亨,也要對這位氣功大師禮讓三分。去年被“雙規”的廣東省政協主席朱明國,乃是王的座上客。據說,朱早年官場落難,是王搭救了他一把,從此對王禮遇有加。不過,從王敘述他和朱的關系來看,似乎不是這樣。

按理,能夠讓一幫權貴敬為上賓之人,必有其過人之處,王或許在為人處世上有一套。有網絡達人就說,王的外表看起來有些憨,不知是裝憨還是真憨,反正讓人感覺對他挺放心的。但王也有犯罪前科,而且好吹牛。讓王聲明鵲起的,是他空盆變蛇的“絕活兒”。不過,如今大家都知道,那只是耍蛇的小把戲,他后來成為人們眼中的氣功大師,多半是吹捧出來的。但王林以此為鋪墊,搖身一變,進入權貴階層,周旋于巨賈明星政要間。當其護身符剝掉后,人們恍然醒悟,原來王大師什么都不是。

這些年,除了王林之外,還出過不少氣功大師,迷惑了不少人。相對來說,王林還不是最差的,他畢竟會一點耍蛇的手藝,也不尋思建立什么教派和組織。比起各類“大師”來,那些打著宗教旗號、實為民間邪教的“教主”,對社會的危害更大。自李洪志創立法輪功形成聲勢后,民間“邪教”就一直沒有斷過,隔一階段冒出一個新教派來,自稱“佛祖轉世”或“基督再生”,要來人間拯救人類,散發末日思想,妖言惑眾,廣收教徒,而在教派內部,教主命令就是最高戒律,不可違背。

比如,在王林被抓之前,廣東宣判了一起教主的案子。此人姓吳,廣東揭陽人,上世紀90年代初創立“華藏宗門”,自稱“華藏”一脈初祖,自封法號“覺皇”,自夸“博大精深,貫通三界,統攝教宗”,暗示其是凌駕于各大宗教之上的“皇中皇”。該組織去年7月被廣東公安部門打掉,最近由珠海檢察院以涉嫌組織、利用邪教組織破壞法律實施罪,強奸罪,詐騙罪,生產和銷售有毒、有害食品罪提起公訴。

大凡邪教,其創立者皆喜歡虛構身世,弄虛作假,吹噓擁有多種特異功能,再以歪理邪說蠱惑人心,以種種手段對弟子實行精神控制,對自己頂禮膜拜,這位吳教主也不例外,早年劣跡斑斑,被多次收容審查及判刑,于2010年才刑滿釋放,但用這些手法,卻騙得善男信女甘愿奉獻錢財供其揮霍,還脅迫女弟子與其發生性關系。

問題在于,為什么許多人會相信這套謊言,而事后又追悔莫及?普通民眾倒也罷了,但王林的信眾可不乏官場商場的精英人士,為什么如此,倒真值得深思。從社會角度說,就不能不提到個人信仰的缺乏,主流意識形態的被邊緣化,還有社會的不公不義、爾虞我詐等精神病象,它們導致了妖孽的興盛和人們的病急亂投醫。

【對于王林案這樣一個外界高度關注的案件,律師的庭外言論尤其應該嚴謹?!?/p>

“大師”王林從神壇跌落后,有關他的各種信息不斷豐富著公眾的認知。不過,王林律師陳有西日前卻將矛頭指向媒體,他說,自2013年7月開始,就有媒體曝光了王林與官員、影視明星的大量照片,都是有目的的涂黑他的行動,使得大眾的視線被引向了仇富、仇官、仇名人、仇江湖術士的一種心理。背后是有人在操縱的,而王林一直是被動躲起來的。

王林是“被動躲起來的”,王林是“被騙得團團轉的人”,王林也不是“這兩年媒介傳說中的形象”,“有些新聞界在故意地混淆、誤導老百姓”……總之一句話,王林很冤!作為律師里地位頗高的人物,陳有西此番對媒體的攻擊性言論,讓人跌碎一地眼鏡。

媒體報道王林的情況,講述其如何利用氣功走出監獄,交往大量高官、企業家以及社會名流并進行斂財,并非是什么故意“抹黑”,而是在描述事實真相,探究真相背后深刻的社會成因,即像王林這樣的江湖術士為何能夠大行其道,一個健康的社會應該如何打破權力黑箱,等等。這種質疑本身,也是媒體天然的責任所系,屬于一種天職,而并非像陳有西揣測的那樣,“有人操縱”。

事實上,即便是王林本人,也從不避諱其“手眼通天”的人脈關系,無論是將關系掛在口頭上,還是將合影掛在墻上,無不以此作為進一步“經營”的本錢。王林與“關門弟子”鄒勇的恩怨糾葛,不正是一個從相互吸引、相互利用再到反目成仇的過程?將這樣一個處處主動、咄咄逼人的“大師”,打扮成一個總是被騙、總是被動躲避的人,實在是神乎其神。

代理律師為當事人說話是法律賦予的權利,也因此,其言行同樣應限定在法律的范圍內。對于王林案這樣一個外界高度關注的案件,律師的庭外言論尤其應該嚴謹,不能為了追求轟動效應,拿逆轉之類的說法影響辦案;更不能選擇性地利用媒體,甚至不惜給不利于己方的媒體報道亂扣帽子。

還記得,當陳有西律師在萍鄉市看守所會見王林遇阻時,即通過媒體報道施加影響;而其會見王林之后,又在第一時間發布“重大逆轉”的消息。與此同時,卻對2013年以來媒體揭露王林的報道整體上否定。一邊選擇性利用媒體,一邊又妖魔化媒體,其中的功利性也實在太強了。

陳有西律師此前談及王林案時曾說,“作為律師,就是還原事實真相,堅守法律底線”,在沒有任何證據的前提下,對媒體無端誹謗,這算堅守了法律底線?陳有西這種做法,又給其他律師樹立了怎樣的典范?

□胡印斌(媒體人)?

陶淵明說:“奇文共欣賞,疑義相與析?!蓖趿譃榱俗屗藥妥约鹤プ〕鹑肃u勇并置其于死地,簽了“承諾書”,也堪稱奇文。可能是因為大師身上的新聞太多,看點太多,至今還沒有人撰文與大家分享“承諾書”的離奇之處。這些離奇處,大約可以看到,金錢、權力、法律,在“大師”心目中各處于什么位置。

在王林簽署的一份印有紅手印的“承諾書”的文字顯示,“我本人王林委托林某某、黃鈺剛兩人辦理鄒勇案件事宜的費用,共計現金人民幣壹仟貳佰萬元整,現金分兩期支付。1、免去鄒勇人大代表身份后三天內,支付陸佰萬元整,2、公安機關抓捕鄒勇歸案后,三天內付清陸佰萬元整,否則本人承擔一切經濟和法律責任。”網上看到有人替王林辯護,說他是叫人通過合法途徑做這些事,那就不妨看看王林合法在哪兒。首先,何來承諾書所稱的“鄒勇案件”?公、檢、法哪家立案了?或者王林本人有立案的資格或資質?但是,王林不但“立案”了,還開始“辦案”了:“王林委托林某某、黃鈺剛兩人辦理鄒勇案件……”再看看大師“辦案”的范圍,不僅涉及公安,還涉及人大。而且,“逮捕”、“免去人大代表身份”等各個具體目標的達成,王林都明碼標價。另一份“承諾書”里面,若判鄒勇死刑,王林開價500萬元。

從“立案”到“辦案”,直至“給鄒勇判死刑”,“承諾書”表明,王林負責出錢,出錢即“立案”;拿錢的人負責實現王林所要的結果,至于中間的過程,用什么手段,承諾書沒有提到。但是,有一點是沒有疑問的:讓錢飛一會兒。

王林是有頭腦的人,他也懂得做事要有“合法性”。他在承諾書中所說的把鄒勇“抓起來”、“判死刑”,應該是指走法律程序實現這些目標。這也是有人替王林辯護的理由,說他是叫人通過合法途徑做這些事。這樣的辯護,至少也是法盲式的辯護。本來,是否判刑,判什么刑,都是要開庭審理才能決定的事,但是,人還沒抓到,王林已經給鄒勇的死刑出了價碼??梢耘兴佬痰陌讣?,是刑事案件;刑事案件是公訴案件而非自訴案件——起訴都不用個人出面,更不用當事人出錢。出500萬元,達到判處鄒勇死刑的目標,這還是“合法途徑”嗎?再說,沒有人會傻到在“承諾書”里留下買兇殺人的證據。

繞開法律程序,自己出錢,找人抓鄒勇,王林顯然更相信“關系”、“背景”,而不信任法律,或者說不相信當地法院。王林第一相信的是錢,第二相信的是黃鈺剛口中“上面”的人:用錢從“上面”的人那里去購買權力,然后用權力操縱、影響法律的實際運用。錢、權、法如此“嫁接”在一起,這就是王林的“辦案思想”。

7月21日上午,“氣功大師”王林的兩位辯護律師陳有西與李建輝,在江西省萍鄉市看守所會見了王林。7月22日晚間,京衡律師事務所董事長兼主任陳有西稱,王林的家屬并非外界猜想的那么有能量,王林的家屬就是幾個家庭婦女,她們只是找了律師來幫助她們,沒有任何其他的活動,她們也沒有這個能力。(7月23日《新聞晨報》)

律師的上述表態反而拓寬了人們的思維想象空間。律師一面說王林家人沒背景、沒能量,甚至王林家里的錢也被騙子騙光了,一面又放出風聲說“案情可能會有重大逆轉”卻又“不便披露”,以吊起人們的胃口,意欲如何?前者顯得王林家人太軟弱一般,王林太無知很老實,作案犯罪的可能性不大,后者是通過媒體調轉輿論對王林被拘出現的一邊倒的聲音,抑止人們對“氣功大師”王林涉案看好戲的欲望。

王林家人沒有背景、沒有活動能量,公眾只能看兩位律師的表演了;可是,如果王林家人有背景、有活動能量,又會怎么樣?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在說這話的人心里,筆者不敢亂說。難道涉嫌違法犯罪者的家人有背景、有能量,就能扭轉或者改變案件處理的結果,使法律處罰順應這些家人或者違法犯罪者的意愿?事實上,比王林更有背景的“老虎”都被打了,律師即使不是話中有話,也是對司法公正的質疑,誤導或者影響人們用不健康的思維猜測司法審判。這是很可怕很荒謬的。

當事律師說話能不能信,公眾自有信仰和判斷。還是那句老話,公道自在人心。司法部門的公信力,是誰也扭曲不了、抹殺不了的。對有背景、有能量的人,司法應當硬起來;對假裝沒有背景、沒有能量的,也不必軟下來,請勿讓外因造勢干預司法,影響公平公正。

王林如果不中途出事,那么他豪華別墅里的墻壁終將不夠擺放他和各界明星的合影,他那展示與名流合影的畫冊《中國人》也將源源不斷地出續集。

隨著鄒勇的離奇消失,有關王林的新聞一直沒有中斷過。近日,這個《中國人》的畫冊更是在網上被廣泛轉載和解讀,甚至還被制作成視頻。

從這個畫冊里,我們看到一個強大的明星陣容:戴玉強、李雙江、王菲、李亞鵬、李連杰、周迅、李湘、李冰冰(她還認王林為干爹)、趙薇、劉曉慶、朱軍、王祖賢、成龍、費翔……

除了演藝明星之外,還有商界明星馬云、何鴻燊,政界名人劉志軍、曾蔭權、朱明國,以及在當地比較有名、但在省外則需要加職務前綴的江西省人大常委會原副主任陳安眾、江西省政協原副主席宋晨光、江西省人民檢察院原檢察長丁鑫發等。

在這些演藝明星的身后,都有長長的粉絲大軍。他們每人每次的出場費加在一起,夸張點說都夠建一座“王府”別墅。但這種級別的明星卻一個個成為王林的粉絲。而這個長相并不英俊,才華也不出眾,變戲法比不上魔術師,論醫術不如普通醫生的所謂“大師”,究竟有何種魅力讓眾多明星名人如此趨之若鶩?

王林的看家本領,就是他那既不美觀、也沒有多少技術含量的變蛇小魔術。魔術換個說法,就變成了“特異功能”。與許多“大師”一樣,王林也是靠這種換個名稱的小魔術起家的。

把魔術包裝成能看穿前世今生和未來,能挪移乾坤、預知禍福、包治疑難雜癥的“大師”,就不愁沒人前來朝拜了。

對那些不是循正常通道出名、致富和上位的人來說,所有得到與失去似乎都是命運的安排。他們相信一切偶然都是命中注定,而掌握這一“注定”權力的是冥冥之中的命運之神。他們還相信命運之神也像人類一樣,可以通過膜拜與進貢,通過物質與精神的賄賂而得到它的眷顧。

但命運之神是看不見摸不著的,于是就要尋找命運之神的代理人與代言人。像王林這樣的“大師”,似乎就是以神的代理人和代言人身份出現的。那些仕途曖昧、財富起伏、身體欠安的人,都需要神的代理人和代言人預測禍福、指點迷津和祈求安康。特別是沒有安全感的貪官,更需要從“大師”那里找到安慰。

王林曾對記者炫耀,有次在寧波見到一群官員,他指著其中一個官員說,30天之內你全家必有牢獄之災。當時這個官員不屑一顧;不久家人被抓,這個官員在電話里哭著向他求助。不到30天,官員也進了監獄。

王林還說:“一些女明星事業低迷,婚姻不順,婚后不孕,孩子患病等,都主動找我指點化解,其中包括天后王菲等眾多明星?!?/p>

把自己包裝成“超人”,是所有“氣功大師”的慣用伎倆。對膜拜者,“大師”們用的是恐嚇和安慰——用災難來恐嚇,用消災來安慰;對反對者,“大師”們用的是恐嚇與威脅——王林就對司馬南發狠話:“我用氣功隔幾十米都能戳死你!”

有了追隨者,尤其是有了明星名人、高官巨賈等追隨者以后,王林就拉起了朋友圈和利益鏈。他居于朋友圈的中心,指揮調度權力、人力和財力資源,成為“高級掮客”、“高級皮條客”、“地下組織部長”、“互助組組長”等。許多朝拜王林的人,就是沖著他的人脈關系去的。

隨著王林被拘,他的《中國人》可能要絕版了,但類似的“大師”恐怕不會絕版。

幾天前,昔日風光無限的“氣功大師”王林“攤上大事兒了”。因涉嫌非法拘禁并殺害弟子鄒勇,他被江西萍鄉警方帶走調查,目前被羈押在萍鄉市看守所。眾所周知,在卷入鄒勇被綁殺案之前,王林曾被警方控制,卻又因有關部門“未掌握有效證據”而“自由”兩年之久。人們奇怪的是,王林何以迷倒了一批人,又何以在兩年多的時間里沒有得到任何處置。

在被王林迷倒的人當中,赫然排列著一批高官、明星、巨賈,他們爭先恐后地成為他的座上賓,并且為他癡迷。這其中,有一些我們熟悉的落馬官員,有認他當干爹的當紅明星,還有富可敵國的企業家。人們不免心生疑竇,僅憑王林自我號稱能夠如何如何,就能把各界精英人士說得如此心動并行動?與其圍觀王林有多不堪,不如審視“精英”們到底是否精英。王林是一面鏡子,照出了一些偽精英們亮麗光鮮的面孔背后的不堪。

那些偽精英當中,尤其值得注意的就是拜神弄鬼的官員。官員拜神弄鬼自古有之,一些官員為尋求心理安慰,將升官發財、逢兇化吉的希望寄托到“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鬼神宿命論上,正如中央黨校教授吳忠民所言“一邊貪污腐敗,一邊燒香拜佛”。既然官員拜神弄鬼嚴重違反中國共產黨黨章,與黨的宗旨和方針嚴重違背,對這樣的官員,就應該好好調查并依法依規處理。

偽精英們對“王林”們著迷,也說明我們的社會還需要增強去偽存真的篩選能力。一個健康的社會,當有科學精神的普及和完善的用人評價機制,不能讓心懷鬼胎、對自己的前途和命運如此迷茫的人在社會各界領軍,成為舞臺中心的主角。

王林成為謎,也同樣不可思議。兩年前,江西省法制辦曾會同多部門商討認為,王林涉嫌非法行醫罪、非法持有槍支罪、偷稅罪、行賄罪、重婚罪、賭博罪等六宗罪。但此后,該案卻成了“懸案”,一直不見進展。其間,王林還曾以悠游姿態在公眾視野里“刷存在感”。今天,王林終因涉及命案而被調查,不禁使人發問,假如王林沒有涉嫌殺人,就不會對他進行懲戒了嗎?王林到底有沒有違法違規?誰是他背后真正的隱形保護傘?對于這些謎,公眾有權利知曉。

王林被控多宗罪卻遲遲沒有說法,有關方面其實早該給公眾一個令人信服的交代了。在政務公開已經成為政府科學執政主旋律的今天,王林們這樣的與群眾精神生活攸關的事件之謎,應該盡早揭開。這是建設法治社會的要求,是提高社會明辨是非的能力的要求,也是推動社會進步的要求。

王林事件所以成為謎,與我們不少部門和單位對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和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存在認識偏頗有關。如果不能旗幟鮮明地管管那些“江湖大騙子”,何談將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落到實處,如何讓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深入人心?

王林的迷與謎給人留給我們許多思考。一個文明健康的社會,絕對不該迷戀王林這樣的坑蒙拐騙之流,更不能讓坑蒙拐騙之流成為謎。因為我們需要在精神高地上率先垂范的英雄榜樣的引領,我們也需要生活中無數凡人流露出的美好品德的熏陶,我們更需要將丑公之天下、人人喊打的能力與機制。如此,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才能從文件里、會議中,走到社會里、人心中。

【精英的“迷信”,表明了一些中國精英并未能將自身從傳統糟粕的母體中完全脫離。但他們卻將這種本屬于大眾的特性,精心包裝起來,成為傲視大眾的武器。】

曾是風光無限的王林,在持續的爭議聲中,現在終于走向“偶像的黃昏”。從上世紀九十年代的“特異功能熱”到現在,前赴后繼產生了許多“大師”,不斷被證“偽”而又借尸還魂,充分說明了迷信在中國具有深厚的民眾土壤。

“大師”的寶座連同他的“王府”搖搖欲墜,連累了當初曾奉之為上賓的一干政治界、經濟界以及娛樂圈名流,不免會有些尷尬;一些大眾也自然不會放棄這一“幸災樂禍”的機會。一切本波瀾不驚,按照商業社會的正常套路走。但這次卻橫生枝節,有人炮制出“下流社會/精英階層”的二元對立論,道義上聲援“特異功能”以及精英人士,同時批評那些以“詆毀、嘲弄為樂事”的、“智商很低、缺乏安全感、缺乏最基本的科學常識”的“下流社會”。

精英,本來是指各行各業的“人才”。比如戰場上的英雄、燒鍋爐的能手,都應該是各自領域的精英。但現在,“精英”已經悄悄被所謂的“成功者”階層所壟斷,他們中的很多人掌控并互相交換資源,精致高雅,名權利的成功讓他們充滿了自信和驕傲。

“跟王林合影者不應該被嘲笑”,這句話其實是可以成立的,正如吳曉波的文章所言,寬容能力和理性,應該是文明社會的標志。但是,如果細看這篇文章,問題正出在其強烈的、過于自信和自傲的精英意識。

細節之一是,作者有意列舉出諸多特異功能“見證者”的頭銜和身份。對問題和現象的質疑,本來跟身份和地位無關,這種不合邏輯的佐證,隱含了作者對精英身份的“迷信”。在這種迷信之下,作者似乎忘記了,早在上世紀90年代“特異功能熱”時,中國的許多“精英”恰恰在這個問題上已經表現出了自己的軟弱;而且也似乎不知道,當時已經有足夠嚴謹的科學實驗對張寶勝、嚴新等人的“特異功能”作出蓋棺論定。作者當然也無意于掩蓋,自己其實是有些“迷信”的。

即使在科學昌明的今天,對迷信或者神秘的指摘,容易遭致大眾的反對。如前所言,在一個有迷信的深厚土壤的國度,這一點很正常。但是,以精英自據而堅持迷信,其實不能說體現精英的驕傲而只能說凸顯了相當一部分中國精英的軟弱。自信與軟弱如此和諧地共存,細究起來,正表明一部分中國的精英缺少剔除自身文化負面積淀的自覺和能力。以“精英”自據的作者,和民眾一樣,津津樂道于愛因斯坦晚年開始信仰宗教。但宗教作為靈魂的皈依之所,與迷信并不是一回事。

因此,精英的“迷信”,正是魯迅所說的皮袍下面的“小”,表明了一些中國精英并未能將自身從傳統糟粕的母體中完全脫離。吊詭的是,一些精英卻將這種本屬于大眾的特性,精心包裝起來,成為傲視大眾的武器。

這次的“精英”表演,讓我聯想起錢理群所說的“精致的利己主義”,以及“精英的代表”芮成鋼。如果說理性、寬容是文明社會的標志和“智力底線”,那么,不迷信和反思精神,也同樣應該是精英們所應該持有的底線。名、權、利等方面的世俗的成功,并不是精英的豁免令牌,王林事件理應讓精英們反思自身的缺陷,反擊大眾永遠不會讓自身長進。

□劉志權(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副教授)

近日來,一個又一個“大師”的神話破滅,有的是涉嫌組織邪教,并非法斂財騙色;有的穿梭于官商名流組成的朋友圈,卻因涉嫌故意殺人罪而倒下。這些“大師”遠去,留下了怎樣的背影?低級的騙術、浮夸的表演、故弄玄虛的裝神弄鬼,照出了光怪陸離的荒誕,也探底了社會容納荒誕的土壤厚度。

當前是一個價值觀多元交織的時代,也是需要“大師”的時代,需要有人能喊出幾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的豪言壯語,需要有人能在公眾迷茫時指點迷津,需要有人引領一個時代的走向。當我們談論一個國家一個時代時,腦海中的指向往往就是一串文化符號,是足以承載時代良心、刻畫時代面貌的大師。然而看看這些倒下的“大師”,他們賴以成名的手段,是隔空取物、意念轉移、發功治病。功成名就之后,他們繼續從事的是騙財、經商、權錢交易。這樣的“大師”有多煊赫奪目,追隨者們就有多凄涼可悲。

“誰將家集過幽都,每被行人問大蘇”,蘇轍出使遼國,卻被異國人追著問蘇軾的情況;“到中國可以不看三大殿,不可不看辜鴻銘”,辜鴻銘的特立獨行與淵博學問,引來毛姆、芥川龍之介、泰戈爾的拜訪。蘇軾與辜鴻銘,都可以稱作一個時代的大師,他們的成就與風骨,成為一個時代的風標,足以得到當時多數社會成員的仰慕。今天的我們,即使未必對他們有多了解,只要讀到這些仰慕之詞,都可以想見其風采。因為這些大師,人們善良、樸素的情感可以在個人身上得到安穩的寄托,可以說,一個社會擁有足以擔當得起萬眾期待的大師是幸福的。

我們今天也一樣會出大師,那些偽大師們的陸續倒下,就是這個社會糾偏的過程?!皶r無英雄”的慨嘆是被動的,如果人們所迷戀的,不再是高官厚祿的鐘鳴鼎食,而是甘于奉獻的勤奮堅忍,人們所追求的,不再是奇門異術的終南捷徑,而是腳踏實地的步步為營,人們所信賴的,不是導入虛幻的鬼話連篇,而是引人向善的金玉良言,那么這個社會又怎么會埋沒大師?

孔子說:“仁遠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贝髱熞嗍侨绱?。與其抱怨社會已無大師,倒不如先好好想想,我們需要怎樣的大師?是在縹緲虛無之中給我們以安慰劑,還是在現實世界鼓舞人們進取奮發;是用迷信詐術顛覆科學認知,還是憑借智慧與覺悟給人們以心智上的啟迪。或許當我們心中真正明確了需要什么樣的大師,大師們也就自然出現了。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早已成為人人掛在嘴邊的口號。但壞人與好人在法律面前同樣平等,可能就不那么容易被接受。不管王林過去的行為多么可惡,在其接受法律審判時,仍然和其他所有好人一樣,享有依法自辯的權利;法庭欲對其依法定罪,依然需要充分且可靠的證據。

“大師”王林的“關門弟子”鄒勇被綁架、謀殺,兩名嫌兇隨即落網,“大師”王林本人亦因涉案而被江西公安機關拘押。

自從王林的“大師”身份和丑行曝光,公眾、輿論就在焦急地等待著他何時才被收監關押,等待著他的“七宗罪”被一一坐實。尤其是隨著江西警方先后宣布,王林所涉及的非法行醫罪、非法持槍罪,均沒有發現有效線索和證據,公眾和輿論的焦急更是進一步轉為焦慮,猜測甚至認定這些案件不能坐實,都是王林背后的“靠山”在繼續發揮著作用。恰在此時,王林的弟子兼死敵鄒勇被人綁架殺害,王林也因涉案而被拘押。多行不義必自斃的咒語終于被證實,輿論自然長出了一口氣,就連平素最為冷靜的評論者,也禁不住歡呼“‘大師’終于栽了”。

但這所有的歡呼都忽略了一個基本的前提,即王林至今仍然只是“涉案”。按照我們已經耳熟能詳的無罪推定原則,現在的王林最多只是犯罪嫌疑人,哪怕他是千夫所指、劣行累累的“大師”。王林在這起綁架謀殺案件中究竟扮演了何種角色、起到了何種作用,只能由法庭經過嚴格認真的審理最終確定,而不能靠公安部門流出的只言片語推測,更不能按輿論的期待和猜測進行大膽的勾勒想象。因此,在法院審理之前,就歡呼“‘大師’的末日”,甚至開始分析王林獲罪會給他背后的勢力帶來何種影響,實在是有點操之過急。

其實回顧輿論在王林事件中的焦急表現,本來就存在諸多可商榷之處。譬如媒體反復提及的王林的“七宗罪”,既非司法機關指控,也非公安部門歸納,而是由和王林有著諸多利益糾葛的鄒勇所提出,其指控的效力和被坐實為真實罪名的可能性本來就大可懷疑。至于其中的非法行醫罪和非法持槍罪難以證實,其實也不難理解。除了王林自吹自擂和所謂“患者”替他吹噓之外,指控王林非法行醫,需要更具體、扎實的證據。而對于王林這樣既不掛牌坐堂,也不開方拿藥的“大師”來說,要證實其非法行醫,顯然比指控胡萬林那樣公開掛牌的“神醫”困難很多,甚至很難形成具有法律效力的證據。至于非法持槍罪,在缺少槍支這一關鍵物證的情況下,更是很難指控定罪。

王林被拘押之后,網上流傳多份王林的“承諾書”,其內容都是承諾某某幫助將鄒勇起訴、判刑之后,可以得到王林給予的數百萬報酬。這些承諾書,也成為輿論指控王林有買兇殺人動機的新證據。但翻遍這些承諾書,其對被求助者的訴求,都是希望對方能用法律手段扳倒鄒勇,甚至置其于死地,卻沒有一份明示或暗示對方采取非法手段。如果僅有這些書證出現在指控王林的法庭上,反而可能成為幫助王林脫罪的證據。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早已成為人人掛在嘴邊的口號。但壞人與好人在法律面前同樣平等,可能就不那么容易被接受,而這卻恰恰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本來含義。因此,不管王林過去的行為多么可惡,在其接受法律審判時,仍然和其他所有好人一樣,享有依法自辯的權利;法庭欲對其依法定罪,依然需要充分且可靠的證據。

“大師”對社會的危害甚大,但“大師”從來都不是從天上空降,而是從我們的社會中生長出來的。對“大師”神通的過分想象、渲染,就是“大師”成長的土壤。甚至在“大師”被揭露之后,這種想象和渲染依然沒有隨之終止,對王林的政商圈子的過度想象和對案情背景的無盡渲染,在某種程度上正是“大師”仍在散發著的“余威”。其實江湖術士從來都少有善終,不同的是,今天的他們不會再在民眾的歡呼聲中被燒死,而是必須像一個普通人一樣,接受法律的審判。

大師王林,這回栽了。

據新華社報道,上周五失聯的“萍鄉市民鄒某”,系被身份不明人員綁架,經警方立案偵查,劉峰、朱禮通有重大作案嫌疑,并已對綁架并殺害鄒某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警方進一步稱,黃鈺剛、王林涉及此案。王林無人不知,而鄒某,正是他的關門弟子、后來因利益糾葛而反目成仇的鄒勇。

按理說,號稱法力無邊的王林王大師,是用不著以這么土的方法介入這個案子的。但事實上,如同他保官“不倒”、而被保的官員屢屢落馬一樣,王林處理仇人的能力,并沒人們想象得那么神乎其神。人們等著他進去,就像等一個超大型的魔術抖下最后的包袱。這一天,果然來了。

王大師兩年前就疑似身負七宗罪,前幾天還晃悠著出現在牢牢惦記著他的公眾面前,江西蘆溪相關部門卻在一片質疑聲中給他卸了“非法行醫”和“非法持有槍支”兩大宗罪。人們雖然對這個江湖大師又一次成功“解套”心有疑惑,但依然保持了足夠的耐心與期待。人們不會相信這個政商通吃、忽然暴富的神秘大師,能夠在與他稱兄道弟勾肩搭背的一個個官員落馬之后,他能揮揮手不帶走一片云彩而凈如童身。

鄒勇與王林的仇結,始于師徒關系的互相利用,結于利益糾紛的交惡,這已是公開的秘密。雙方斗了兩年多,劍拔弩張,早已殺機四伏。但是,王林帶給社會的重重疑惑未能解開,與仇家的惡斗還在升級,卻能悠然游走于江湖兩年多,這是一個奇跡。這時候,人們雖鄙夷大師的荒唐法力,卻似乎在他一次次化險為夷的過程中,感覺到他確有著一種常人達不到的功力。但這次,王林可能在自己的功力之下太自信了,他與仇人鄒勇的綁架與被殺,已經牽扯在了一起。

鄒勇之死,王林從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有待警方的進一步披露,但是,這個屢屢在身上變出蛇來的魔術師,這么多年來他拿捏別人的七寸,卻沒人把他的七寸給捏住了,沒人能夠還原他本來的蛇性,這是世人疑惑不解的事情。今天,如果最后確證鄒勇的被害有王林的指使,那么,王林兩年多來一次次神通廣大的化險為夷,便等同于被放虎歸了山,放蛇入了洞。

不久前相關部門的“證據不足”,雖然從法理上可以理解,但與人們想象中分分鐘可以拿住他的七寸,差異還是太大。這么個關系復雜的特殊人物、影響廣大的特殊案例,靠蘆溪當地的部門查,確實難為了他們。如果王林牽進這場命案,在未來的法律程序上得以坐實,并且能夠還原出最初的七宗罪,那么,今天以鄒勇之死的惡性案件來將王林繩之以法,恐怕到時候總結起來,教訓多于經驗,失信多于自信。

可是,王林大師今天的這一劫,憑他的法力與功力,還能再顯靈驗嗎?咱們走著瞧。

【法治社會最好的辦法無非就是司法解決。這兩年來,只要這些揭發與舉報受到足夠重視,能在排除外來干擾的情況下依法調查、依法處置,也決不致有此綁架案發?!?/p>

備受關注的“大師”王林,早在兩年前就曾被多家媒體追問“七宗罪”,但“大師”仍毫發無傷。就在當地警方對王林的調查并無實質進展的當口,昨天,從江西萍鄉市公安局傳出一條爆炸性消息:2015年7月9日15時許,萍鄉市公安局安源分局接到報案稱,萍鄉市民鄒某被身份不明人員綁架。對此,安源分局立即依法立案偵查,經縝密工作后發現,王林(香港居民)涉及此案且已到案。

此案真相如何,還有待公安司法機關調查;有媒體公布了一份疑似王林手書的雇兇殺人“承諾書”,這有待依法認定;至于王林最后的罪與罰,也有待法院的最終裁判。此刻更值得關注的一個焦點是,“大師”王林如何成了綁架案的“嫌犯”;另一焦點則是鄒某為何嘗試了幾乎所有維權手段,卻始終無法化解他與王林的諸多糾紛?

被綁架者鄒某,本是王林的“關門弟子”。也正因為這段師徒恩怨,才使得“大師”屢次走上媒體前臺。鄒某曾聲稱他在2009年交給王林500萬元“拜師費”后成為其“弟子”,此后陸續被王林索要了近3000萬元的財物。而王林也聲稱鄒某因房屋糾紛欠他3300萬元。既然雙方爭執不定,在法治社會最好的辦法無非就是司法解決。兩人也有三宗官司正在訴訟進程中,但看上去,司法并未及時在雙方當事人之間實現定分止爭。

一個廣為傳播的細節是,2014年12月,鄒某曾率眾將王林的“王府”堵了個水泄不通,以此向王林要錢。但不管是訴諸司法訴訟,還是訴諸暴力威嚇,都沒能解決雙方的問題。相反,王林與鄒某這對“師徒”開始了長達兩年的相互揭發、舉報的過程。回想這兩年來,只要這些揭發與舉報受到足夠重視,能在排除外來干擾的情況下依法調查、依法處置,也決不致有此綁架案發。

從現有信息看,王林與鄒某這對昔日“師徒”的恩怨情仇,已不亞于一部好萊塢大片。但在法治社會,人們更追求在法律之下能擁有較具確定性的結果。一方面,當事人要相信法律、相信司法,同時也得給司法以應有的時間去完成法定的訴訟程序。另一方面,司法機關也應本著“公正優先、兼顧效率”的原則,將定分止爭作為司法參與社會管理的一大目標去努力。

理想狀態下的法治,當是能治病于癥狀未發之前。法治并不是刑法之治,也不以刑事司法介入為常態。刑法總是最后的、迫不得已的公共產品。若是王林在前年所涉的幾宗罪名能有效查明,王林與鄒某的結局,也許不至于如此令人詫異。

本報特約評論員王云帆

“氣功大師”王林2013年被曝“非法行醫”,江西萍鄉市蘆溪縣稱成立調查組徹查。近兩年后,近日,萍鄉市衛計委表示,經排查未發現王林“非法行醫”的有效線索和證據。王林當初還身陷“非法持槍案”,蘆溪縣公安局立案至今已近兩年,對此同樣無調查進展和結果。(《新京報》7月8日)

紛紛擾擾兩年多后,公眾終于等來“大師”王林的首個官方“鑒定”。結論或令人失望,但如果稍稍對王林“大師”的故事有所了解,這一由萍鄉衛計委出具的鑒定結果,實在難稱意外。王林是“氣功大師”,是“萍鄉首富”,更是被眾多官員、明星追捧的“政商大師”。面對這一擁有多重顯赫身份的“大師”級人物,卻只由一個地方部門來作調查,一開始就難免存在公信上的缺憾。從調查路徑看,一邊是大師“座上賓”的非富即貴,一邊是調查范圍僅局限在蘆溪縣內,“未發現”貓兒膩實在不足為奇。

公眾之所以對這一結果耿耿于懷,還不只是它背離了之前的預期,更因為對深陷包括“非法持有槍支”、“行賄”、“詐騙”等七宗罪疑云中的王林而言,“非法行醫”只是一個相對較輕的“罪名”,如果對之調查都不能展現當地的公正態度與決心,它很可能意味著一個“不好的開始”?!胺欠ǔ钟袠屩А弊锂數鼐揭惨蚜缚靸赡?,至今仍無調查結果公布,或許已經說明一些問題。甚至,去年10月,王林還對外宣稱,“捏造說我家里有什么槍支彈藥,全是斷章取義,捏造事實,司法系統早就撤案了。”盡管今年5月,蘆溪公安方面對此予以否認,但遲遲“沒有結果”,恰恰是“最不好的結果”。

此前圍繞王林的“大師”光環有多大,當下留給公眾的疑問就有多深。如果說“七宗罪”之說只是媒體和輿論根據公開信息所作的合理推理,那么,針對王林的公共追問,更大的緣由,是其“權力掮客”角色的深入人心。僅從公開信息看,已被判刑的江西省原省長胡長清、江西省政協原副主席宋晨光、原鐵道部部長劉志軍等,均與其頗有私交。也正因為此,王林的“故事”進入大眾視線后,就被輿論寄望為開通大師反腐的新通道,盯緊“王林”或是反腐新切入口。但故事的后續卻并未朝著公眾期待的方向發展,即便王林倒掉的官場故交這兩年不斷添加新例,其個人依然絲毫未受牽連,還時不時露面秀“平安”。鮮明反差之下,愈加激發輿論對王林“神通廣大”的想象。

指控王林的“七宗罪”,不過是還原其真面貌的切口而已。與其說公眾擔心王林能否被治罪,不如說是關心王林的大師形象背后還站著怎樣的權力身影,王林的“神通廣大”之后又有多少源自權力的庇護。明晰這一點,鑒于王林與諸多問題官員之間的神秘交集,對其調查若還僅僅停留在地方層面,顯然難以承載外界期待,也很可能是對其“問題”的低估。

在依法治國的大背景下,一個曾將眾多官員和明星聚集麾下、被質疑為扮演了“權力掮客”角色的“大師”,將會面臨怎樣的公共對待?而官員與“大師”之間那些不為人知的故事,將得到怎樣的公共了斷?至少,當“大師”曾經的眾多官員“座上賓”們,接二連三地倒掉,其本人依然屹立不倒,既不符合人們樸素的正義期待,也有違一般的常識認知。

兩個月前,蘆溪縣公安局局長盧政武受訪時,曾以“現在是非常時期,到了合適的時候,我們會對外公布”為由,拒絕向媒體透露王林一案的調查進展。這一“非常時期”,到底是指什么?無論如何,公眾都希望最終的調查結果,能充分還原出“大師”王林的真實面貌,而非某種博弈下的妥協之論。

【找王林“看病”的不是“達官”就是“顯貴”,像當地調查組村東頭調查一遍,村西頭排查一次,再調查兩年恐怕仍舊是“未發現王林非法行醫的有效線索和證據”。對此,就需更高一級的部門來調查?!?/p>

據報道,“氣功大師”王林2013年7月被指涉嫌非法行醫,江西萍鄉市蘆溪縣稱成立專項調查組進行徹查。時隔近2年,萍鄉市衛計委向媒體表示,該市近兩年來多次組織開展打擊非法行醫集中行動及專項整頓,未發現王林非法行醫的有效線索和證據。

兩年前,王林在眾多媒體的報道下,身陷“非法行醫”、“非法持有槍支”、“行賄”、“詐騙”等七宗罪,其中以“非法行醫”和“非法持有槍支”最為引人注目。當萍鄉市蘆溪縣宣布成立專項調查組進行徹查時,公眾仿佛感到,王林受到懲處指日可待了。而兩年后“調查”出來的這么個結論,真是讓人詫異。到底問題出在哪呢?

非法行醫罪,是指未取得醫生執業資格的人非法行醫,情節嚴重的行為??梢?,定這種罪,必須有證據證明有實實在在的非法行醫行為,給誰看了病,以什么方法看病,結果如何,而且要達到“情節嚴重”的程度,才能刑事追訴,這是罪刑法定原則的要求。

蘆溪縣專項調查組對王林非法行醫的“調查”不可謂不細,按其說法,其兩年來在全縣范圍內“進行摸排”。但據《新京報》曾報道,跟隨王林十多年的李密(化名)就說過,王林很少給本地人治病。王林入室弟子鄒勇就對媒體講過,王林是不會給沒有身份、地位的人看病的,自己有好朋友找師父看病一次都是幾萬元,這還是徒弟介紹給的“人情價”。一看便知,找王林“看病”的不是“達官”就是“顯貴”,像當地調查組村東頭調查一遍,村西頭排查一次,再調查兩年恐怕仍舊是“未發現王林非法行醫的有效線索和證據”。

這樣的情況,難道當地調查組會不了解嗎?非要耗上兩年才給大家一個無關痛癢的結論?非也。跟前目前媒體的披露,恐怕王林和當地牽扯太多,有些調查只能拖著,漸漸淡出公眾視線才是最優選擇。其實這種“拖字訣”的調查,只會讓王林案的疑云更難散去,當地調查部門的形象也會被王林這么一個無形的陰影籠罩著。

從目前的種種跡象來看,王林“非法行醫”并非像江湖游醫,走西串東,他的目標群是非常明顯的,奔著錢和權去的;他的手段也是很隱蔽的,不可能掛個“神醫”的招牌招搖過市。要進一步調查清楚王林到底做了些什么,必須從他“治療”過的那些“達官顯貴”身上入手,也需要從身邊人入手,比如跟他翻臉的徒弟鄒勇。同時,對王林涉嫌其他罪行的調查也應加緊取證調查。

有著全國重大影響的事件,目前只由一個縣宣稱組成了專項調查組調查,顯然已浪費了不少機會,對此就需更高一級的部門來調查。

同樣令公眾感到奇怪的是,雖然王林目前不涉“非法行醫”,但其他的七宗罪呢?王林涉嫌非法持有槍支罪,可是早已刑事立案了的,為何至今沒公布結果?其自費發行的書籍等,對其個人“醫術”的宣傳是否構成了非法宣傳?很多的疑問,仍有待于相關部門查證,希望對此的調查,別讓公眾又白等兩年。

□松一(媒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