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一個地方的公安、交通領域的建設項目和政府購買實行嚴格規范的招標,假如人們能夠通過公開或非公開的渠道,“人肉”出中標產品的專利人和中標企業的實際老板是公安局長,王立軍、武長順們的“專利生意”還能得心應手做下去嗎?】
中央紀委近日公布,天津市政協副主席、公安局長武長順涉嫌嚴重違紀違法,正接受組織調查。據報道,武長順共申請了35項發明專利,多與智能交通等領域有關,掌握其專利的公司多有公安背景,經營范圍也與其管理的領域多有重合。專家分析,這種操作模式容易在采購過程及對專利人的獎勵環節出現利益交換,武長順可能涉嫌利用專利在天津交通領域牟取不正當利益。
作為省級公安部門的主要負責人,武長順在繁忙公務之余搞發明創造,且一下子就搞出幾十項專利,大多運用于公安、交通等領域的市政建設和基礎設施項目,如他享有專利的一種信號燈,曾遍布于天津各區縣、街道,讓人刮目相看。如此一手抓公安工作、一手搞發明專利,大約只有重慶市公安局原局長王立軍能與之媲美——王立軍在知識產權部門申請的專利多達150余項,其中大部分是警察裝備,從女警官的雨衣、網吧監控系統到反恐車輛的外觀設計,琳瑯滿目,一應俱全。王、武兩人主政地方公安部門期間申請的這些專利,都在自己管理的地方和領域大量運用,都涉嫌從中牟取巨額利益,兩人的操作手法與牟利模式驚人地相似,想來絕非偶然的巧合。
公安局長是地方政府重要部門的主政官員,其首要職能是全面管理地方公安工作,對打擊違法犯罪、保障公民權利、維護社會治安負有重大責任,這決定了公安局長不可能有時間、精力從事發明創造。如果一個公安局長搞出了幾十項上百項發明專利,只能說明他要么原本就是天才的發明家,要么就是荒廢了本職工作。如果是第一種情況,他應當立即辭去公安局長職務,專心從事發明創造,以充分發揮人才的最大優勢;如果是第二種情況,他作為公安局長也是嚴重不稱職的。不過,王立軍和武長順屬于第三種情況,他們原本都不是天才的發明家,搞出的多項發明其實沒有多少技術含量,因此并沒有荒廢他們的本職工作,相反,兩人都把自己的專利運用于職權管轄的領域,算是把“發明創造”與本職工作聯系起來,并獲取了巨大的“專利效益”,這等好事怎么就落到他們頭上了呢?
普通科研人員申請的涉及公安、交通領域的專利不在少數,其水平并不在王立軍、武長順的專利之下,為何重慶、天津兩市的公安、交通領域,一度主要采用“自家局長”的專利?答案是顯而易見的。公安局長的“專利”不是普通的專利,而是以公安局長的權力作為保障、能迅速大量運用并產生巨大利益的特殊專利。公安局長的“專利”其實不是一種技術發明,而是通過權力保障而獲取的一種“專有利潤”,是由一套權力獨斷、暗箱操作機制帶來的“特權利益”。嚴格說來,王立軍、武長順將自己的“專利”變現為“專有利潤”、“特權利益”,與其他一些地方和部門的官員以權謀私、招權納賄一樣,都是運用手中的權力為自己謀取非法利益,兩者沒有本質的區別,只是前者包裝了一件“發明專利”的外衣,讓公安局長的“專利生意”變得更加幽暗隱秘。
公安局長以“專利”為掩護,以權力為保障,賺取巨額的“專有利潤”、“特權利益”,堪稱權力腐敗的典型樣式。要懲治預防這類以發明專利之名、行非法牟利之實的新型腐敗,惟有按照“把權力關進制度籠子”、“讓權力在陽光下運行”的反腐思路,通過深化行政管理體制改革、司法體制改革等各項改革,對權力進行有效規范和制約,將權力運行置于職能部門監督、輿論監督和群眾監督之下。
試想,假如一個地方的公安、交通領域的建設項目和政府購買實行嚴格規范的招標,假如人們能夠通過公開或非公開的渠道,“人肉”出中標產品的專利人和中標企業的實際老板是公安局長,王立軍、武長順們的“專利生意”還能得心應手做下去嗎?
本報評論員 潘洪其 |